【雅痞日記】平庸的罪惡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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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民意基金會公布最新民調,對蔡總統施政的支持度與不支持度,37.6%:42.5%;閣揆則是31.9%:49.4%。相較上個月,蔡總統支持度不但沒有止跌,反而又下降3.8%;閣揆方面,則更是令人慘不忍睹。

危機來了:處變不驚,裝聾作啞

英全上任十個月,民調為何拉不上去?台灣民意基金會說,這可能和「一例一休」遭社會反彈,持續發酵;當然也有其他因素。「一例一休」的問題已經持續一段時間,之前勞動部長郭芳煜還為此下台,當事人現在看到高層民調也沒因此改善,內心一定不太服氣。這一點也是我納悶的地方:照理說,你為了某項政策推出失敗,而換了主其事的部長;換人之後,應該立即改弦更張,讓民眾耳目一新。這叫「化危機為轉機」,但現在並沒有要更動原先一例一休的基調,只在法令的「詮釋」上,進行若干微調——就好像西裝不合身,捨不得脫,就穿著修改,但只換兩顆鈕扣。

在政治上,這種浪費能量的做法,就是沒有危機處理能力──當民眾對一例一休已經不具好感時,你還在繞著它的周邊轉(所謂「微調」或若干彈性詮釋),這就是愚蠢、剛愎自用。當然,更早之前的「自自冉冉」春聯事件,我們其實已經看到類似的政治風格了。春聯事件本來只是一件小事,改過來就好,卻寧願裝聾作啞,一動也不動,讓人說嘴一輩子;實在很冤枉,也沒必要。從小可以見大,一例一休所引起的危機,實不應因循英全的舊思維,而陷入無解的困境。

前天在國會看到一則閣揆的答詢,我多少也能體會英全政治困境的根源。三個離島區域的立委,聯手反對松山機場遷移,所持的理由是離島居民就醫權益會受損──這是很典型的頭痛卻醫腳的思維。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存在離島居民醫療問題,在克服上一點困難都沒有(各大海洋每天都有外海大型郵輪遊客的醫療狀況,也都有一套成熟的SOP),但絕對沒有國家會選擇在大都會市中心,蓋一座國際機場來解決此問題。而大郵輪遊客要緊急就醫,也不可能在船上載一架噴射客機負責送患者去陸地大醫院(當然是醫療直升機在運作)。

總之,這是一個文不對題的質詢。然而閣揆林全卻贊同這種說法。他說松機的遷建,「牽涉國安、離島等問題,非常複雜」,因此,「行政院目前並未有任何松機遷建的評估案」。一句話就把泛綠陣營近二十年來,在首都經營上,最具想像力、生命力、與爆發力,且是各方面思考皆周到的創意政策,因循藍營的老舊思維,就這樣扼殺了。夫復何言。

松機遷建議題,在歷次首都市長改選時,始終是綠營挑戰者的主要政策,市民反應不惡;往昔綠營在首都的選情不佳,主因是基本盤藍大於綠,所以遷建話題並未引起更多重視;加上在中央也未曾完全執政,更無從有效發揮此議題。上次柯P在競選時,也主張松機遷建;最近柯P重提此案,要求開始討論「松機與桃機整合問題」。未料連兩年前啟動「柯P外溢效應」,使泛綠執政版圖大翻身成新時代主流的柯P,所提出這個特具政治能量的嚴肅議題,也在閣揆老藍男舊思維下,簡簡單單就推翻了。

維持現狀:不謀不斷,甘於平庸

蔡總統在競逐大位時,曾提出「維持現狀」主張。當時乃針對中國政策(兩岸政策)而言,並非內政或外交政策的主軸思維──在中國政策的攻防上,由於之前被國共合作的大門檻擋住,消極的「維持現狀」主張並未受到太多挑戰。然而這個聊備一格的主張,說多了卻似乎變成一種口頭禪,而逐漸內化為蔡氏時代的執政風格,難怪會有老藍男這一道隔夜剩菜,被當成新時代山珍海味的可笑思維。實在令人不敢恭維。

我今天看到全國最大報的社論,在提到新政府時的評價:「老實說,十個多月來,民進黨施政離離落落,可見其獲得完全執政機會,主要並非該黨有多大能耐,而是拜馬英九執政失敗之賜。」這段話看來令人傷感,只因蔡總統的一時消極,讓老藍男拖累了整體民進黨,致社會誤解該黨「沒有多大能耐」,真是於心何忍?

原籍德國的美國著名政治哲學家,漢娜·鄂蘭(1906-1975),有一本名著《平庸的邪惡》,在台灣頗受推崇。初聆此言(平庸的邪惡),頗感震撼。漢娜是在說「當社會的大多數個人不思考、集體的瘋狂,最終將把整個社會推向極致的犯罪」,關於納粹問題的歷史反省,由此來關注民主社會的內在運作。我認為現在的新政府,就很適合用這一句話來刺激、提醒它。

在太陽花運動之後,泛綠陣營之所以受到大多數年輕人,以及多數選民的支持,正因為這個陣營具有一種「挑戰平庸」的魅力。因此,如果今天新時代主其事者,卻偏好平庸的隔夜菜,我們拿漢娜的「平庸就是邪惡」來提醒它,也算是醍醐灌頂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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